1996年，國家考古隊開始在圓明園遺址進行考古發掘，我個人心裡納悶，在一片火災後的頹垣敗瓦中能找到的文物，可以肯定必然是支離破碎的，之後投入的後續整理人力成本，必然是以世代算的。

果不其然，經過三次大規模考古。共發掘了5萬多件 (片) 文物，都需要耐心拼合、考證、研究的。這一大堆「破東西」裡，唯一引起我注意的，是在圓明園延清堂如園發現的「粉彩地磚」。雖然瓷磚本身基本上耐火，但出土的殘片大都熏黑了，可幸瓷磚上的能見的粉彩部份，仍保持著艷麗的色彩。

  

圓明园地暖遗迹實景(左) 及地暖構造示意圖 (右)

 

紫禁城內嚴冬使用的「火牆」和「地暖」系統，自明代就有了。晚明太監劉若愚在《酌中志》中有載：「乾清宮大殿 (中略) 右向東曰懋勤殿，先帝創造地炕於此，恒臨御之」由此可證。但其實早於秦代時，就有利用陶製的筒瓦相扣，形成類似火炕與火牆的結構了。

青花龜甲紋瓷磚殘件

 

故宮的太和、中和、保和三大殿與及養心殿等的牆壁均是中空的，殿內青磚地台下砌有縱橫相通的火道，直通向殿外的火爐。當點燃薪炭時，熱氣會順著管道擴散到地面與牆壁各處。今日在故宮所見排煙口都設在戶外，出口用鏤空的磚雕掩蓋。

青花八寶萬福如意瓷磚兩件

原來當時宮內供薪炭也有規定，每年在農曆十一月初一開始發放，迄翌年春季止。發放時按等級地位，例如皇太后每日120斤，皇后為110斤，皇貴妃90斤，皇妃75斤，公主30斤，皇子20斤，皇孫10斤等。

但圓明園鋪設和燒造「粉彩瓷磚」一事，我卻沒有在《清檔》和有關御窯廠的文獻讀過，也許是我個人的疏忽，瓷友若有讀過任何有關的文獻，請不吝賜教和分享，解我蒙昧。

   

圓明園粉彩地磚殘片三片

 

和粉彩地磚拉得上關係的，所知大慨只有道光皇帝在《養正書屋全集》中有詩詠之曰：「花磚細布擅奇功，暗熱松針地底烘；靜坐只疑春煦育，閑眠常覺體沖融。形參鳥道層層接，裡悟羊腸面面通；薦以文茵饒雅趣，一堂暖氣著簾櫳。」

圓明園遺址發現的瓷磚是空心磚，這些瓷磚的作用應該亦是和紫禁城的供熱系統一樣。「火牆」乃利用殿外爐灶的煙火熱氣通過空心短牆火道，煙氣由台基下火道盡頭出氣口排出，形成循環暖炕與暖閣。熱氣亦順著台基下火道傳到室內地面，便成「地暖」。其理與現今東北民居之火炕大致相同。但圓明園出土的粉彩瓷磚，除中間空心外，周圍尚有孔洞，出土時在裡面還發現了沙子；即是除在管道透熱外，利用細沙散熱慢的特性，保持地板恆溫。

完整的圓明園遺址粉彩瓷磚

 

參與考古的專家感嘆「皇家奢侈到連地磚都用這麼精美的粉彩。」但我卻認為若不是因為皇家奢侈，怎會留給後世無數的奇珍異寶和文化遺產？我的疑問反而是究竟當時實際上是如何保養這些地磚？如有因為踐踏過度或年久而致磨損、退色、崩裂等的修復、保養、更換等，與及柤關的設計、製作、庫存等等有關「粉彩瓷磚」的甚至雞毛蒜皮小事，我都有興趣知道。

圓明園粉彩如意紋地磚殘片三片

原圖：作者提供（頂圖為圓明園粉彩地磚殘片之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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